第六章：变化虚随

　　闻折柳眼中瞧得聂引弓腾身而起，便斜刺里脚踏水面，仗着轻功高绝，变换八卦方位，连踏了十四步，幻化出数道残影，身形飘出十余丈远，掠过一座石桥，只听一声轰响宛若雷鸣，正是聂引弓一刀劈空，劈在了那石桥之上，将那半座石桥轰的粉碎，碎石余劲不减，四散飞扬。聂引弓不等招式用老，转身错步，手中长刀脱手而出，直向闻折柳檀中大穴，电射而来。闻折柳身形初定，眼看避无可避，不由得心头火起，一声大喝，掌指齐飞，左手曲臂内弯，虚化太极，青光乍现，右手并剑指自左肩滑下，将腰间折扇倏地张开，竟凭借内力化出一套弓箭，一手中纸扇为弓，凝风为箭，巧借太极流转之力为弦，一箭射出，正击在那刀光之上，逼得那刀光来势一缓，闻折柳看准时机，一掌抓来，将那刀光一端，抓在手中，聂引弓眼见闻折柳出此奇招，意欲夺他兵刃，连忙飞身而上，后发先至，将刀柄抓在手里，二人均是一震，大喝一声，掌力吞吐，内功相较。只见闻折柳灿然一笑，蓦然间一袭青衫无风自动，衣发飞扬，掌指之间青光大盛，将那聂引弓连连逼退数步，一双靴子此时早已碾的粉碎，一双赤脚在青石板上连连印出数个热气蒸腾脚印，深达寸许。

　　聂引弓也是性情坚忍之人，当下硬提真气，气惯双臂，将左掌平移向下，抵在小腹气海穴之上，平地里一声闷喝，竟将闻折柳的来势生生止住，闻折柳抬眼一看，聂引弓内力已经催发至极，额上已是青筋爆起，双目赤红，一时间，竟与闻折柳不相上下，手中的刀光，此时在两大高手的内劲催动之下，愈发闪亮。

　　“二哥，折柳，你们别打了……”一声凄厉的哀嚎穿过怒吼的江风，传到了聂引弓和闻折柳的耳朵里。

　　“原来，到了现在，她心里也只是叫我二哥，闻老大才是她情之所钟……”聂引弓的不由得一阵凄凉。

　　“哪怕天下的人都不信我，我也不怕！可是……折柳，连你也来杀我，你也不肯信我吗？这世上，还有谁能对我深信不疑？我又有谁可信？”

　　“不！”闻折柳蓦地一声爆喝，将掌力撤了回来，刀光暴涨，劈在闻折柳的胸口，霎时间鲜血横飞。

　　聂引弓吃了一惊，顺着闻折柳那呆滞的目光缓缓回过头去，只见一脸惨白的叶游白正慢慢的舞动起了自己的衣袖，并指成刀插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一阵骨骼寸断的声音异常刺耳的传进了聂引弓的耳中。

　　身旁的闻折柳已经不顾内伤，再度飞身而起，几个起纵便落在了那叶小舟之上，将扑倒在船头的叶游白轻轻抱起。

　　“折……折……”叶游白呕着鲜血。

　　“游白，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想还你一个清白……我相信你……我一直……一直都信你，就像当年我们在峨眉初见的时候一样……”闻折柳涩声说道。

　　“听……你……你这样说，哪怕是……是……是死了，我也欢喜……”

　　声犹在耳，叶游白却已经命断魂消。

　　闻折柳催心断肠的啸声在洞庭湖上回音不止……

　　冷月高悬，将聂引弓闪着血水和泪光的身影越拉越长……

　　一阵天旋地转，顾青冢眼中的鬼气渐渐散去，闻折柳眼中的生气犹如风中烛火，一闪而灭。

　　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闻折柳的身后，正是“修罗”——聂引弓，此刻正满脸泪水的看着玉笙烟和闻折柳，放出一声凄厉的怪笑，森森说道：“游白，你看到了么？你看到了么？你……”

　　就在聂引弓失神之际，横梁之上，那个身穿褐色斗笠的身影凌空而下，一掌拍向了聂引弓的百会穴，迅若雷霆。

　　聂引弓抽身不及，只得挥掌相迎，刹那间狂风四起，灼浪逼人，聂引弓一声大叫，连退了八步，身子刚刚立定，那道身影微微一晃，沉声喝道：“聂引弓！”身若乘风一般，又是一掌，拍向聂引弓的膻中穴。劲风无匹，聂引弓避无可避，挥掌相迎，只觉那神秘人的掌力形如山岳，雄浑巍峨，震的浑身经脉跳动不止，眨眼间又退了八步。立地未稳，那神秘人抬手又是一掌，这一掌来的奇快无比，招未至，力先到，聂引弓情急之下，无暇出刀，只得运起残力，拼死相击。双掌相交，雷霆炸响，聂引弓蓦地仰身后倒，飞过苏慕雪的头顶，砸在了门板之上，连同门后的影墙一起被聂引弓的身体撞得碎石横飞。

　　“五岳山决，你是拜军侯……”聂引弓吐了一口鲜血。

　　那神秘人闻言，一声朗笑，摘下了身上的斗笠，露出一身褴褛脏乱的短衣，赫然是那个送马车的老车夫。

　　“顾公子，还不现身吗？”老车夫回过头来，一脸冷笑，看向顾青冢藏身的地方。顾青冢闻言一惊，站起身来，走进了场内。

　　看着顾青冢一脸惊诧的表情，老车夫缓缓说道：“莫等闲就是拜君侯，拜君侯就是莫等闲，聂引弓，你不是一直在找我么？你杀玉笙烟的当晚我就在摘星小筑里，只是你没有找到我，也没有见过我，无奈之下，你只有对冒我名头想趁乱脱身的顾公子假戏真做。从头到尾，都是我在暗处，你在明处，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帮我杀了玉笙烟，助我将《神机八卦图》四图合一……”

　　“不，老子认得你的脸，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你易了容……”

　　“聂引弓，你还真是蠢，易容这种东西，就算骗得了你火二爷，也骗不了鬼谷门人！所以我找了天工山庄的开天妙手鲁明王帮做重新做了张脸。”

　　言罢，拜军侯回过身来，看着一脸讶色的顾青冢微微笑道。

　　“你早就知道我是鬼谷门人？”顾青冢涩声问道。

　　“世传鬼谷一门，共有四部神通：天、地、玄、黄。天部神通，武功剑法，遁影潜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地部神通，擅长排兵布阵，运筹帷幄，能寻龙治水，用武天下；玄字神通可查来验往，见微知著；黄部神通有回春妙手，能活死人，肉白骨，迷心智，通鬼神。你的幽冥鬼瞳、催心术、引魂香三门奇术，均是黄部不传之密。看来济壶公子易何求后继有人了！”

　　拜军侯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水，旁若无人的娓娓道来。

　　“顾公子，我劝你还是莫要轻动神通的好！若是天部的柳不归亲临，我还有三分畏惧。至于顾公子你，哪怕医道通神，也逃不过我五岳山决的一震之威！”

　　言罢，拜军侯一声冷哼，看着摇摇晃晃站起身子的聂引弓，手中掌力吞吐，杀气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