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纠缠不清

　　“那老头啊，他是俩姐妹的爷爷，”赵虎目光一阵闪烁，“我给了些银两，打发他走了。”

　　赵虎这种痞子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只看其表情，徐献也知道对方言不尽实，他把脸一沉：“究竟怎么回事，非要我去问那姐妹吗？”

　　“衙内息怒！”这话正中赵虎软肋，他顿时惶恐起来，“不是小人欺瞒衙内，只是那老头实在招人厌，唯恐衙内听不高兴，这才不敢直说。”

　　“说！”

　　在徐献的催逼下，赵虎又偷偷看了眼徐献的表情，这才小心翼翼地说：“当日得知衙内对这姐妹感兴趣，小人千辛万苦找到了他们，没想到那老头不识抬举，不肯卖人，小人这才叫了帮兄弟把人抢过来。”

　　他又小心看了眼徐献模样，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接着往下说：“那老头不识好歹，居然还去鸣冤告状，那可是我家地头，兄弟们好好教训了他一顿，他才老实下来，已经有五六天没出现了。”

　　果然是这样，这种情节电视里看得多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有成为反派主角的一天，虽然他并不觉得他是好人，但也并没完全溶进“高衙内”这个身份里去，他无力地摇摇手：“把那姐妹放了。”

　　“衙内……”

　　赵虎吃了一惊。

　　只是，他话没说完，徐献已经暴怒起来：“我说放人，没听到？”

　　“是，是，是……”赵虎哪还敢说半个不字，擦着脸上冷汗，忙不迭地应下来，“小人这就去办。”

　　“等等！”看他走到门口，徐献突然叫住他，想了想，又加了句，“派人盯住她们，有什么情况马上向我报告。”

　　“是！”这次赵虎学乖了，根本不问为什么，更不敢有异议。

　　郁郁地回到府里，刚刚喝了口茶，正要和站在一旁的潘金莲调笑几句，赵虎又在下人带领下走进来。

　　“你们都下去吧！”知道他到这来肯定有原因，徐献马上把其他人赶了出去。

　　“衙内，小人已经找到了那姐妹落脚的地方，她们祖父也在。”赵虎看了徐献一眼，接着说，“不过，那老头得了重病，看来要不成了。”

　　“嗯？”徐献站起来，“大夫怎么说的？”

　　“这个，这个……”

　　“有什么话就快说！”见他吞吞吐吐，徐献顿时不耐烦了。

　　“是这样的，”赵虎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她们没钱请大夫！”

　　徐献终于明白赵虎怎么会这样，那老头之所以如此，多半还得拜他所赐。不过，他也不认为赵虎是现在良心发现后的羞愧，肯定是看到他这么重视这对姐妹，这才不敢直说吧。

　　“带我去！”

　　让赵虎带路，想了想，半路又请了个颇有名望大夫，跟着赵虎，他们来到城西一间破烂的城隍庙外。

　　这时离入冬已经不远，风吹在身上凉嗖嗖的，眼前这小庙破败不堪，连屋檐都缺了大半，真不知道这穷困潦倒又痛失亲人的老头是如何在这里煎熬着活下来的。

　　想到这，徐献忍不住又恶狠狠地看了赵虎几眼。

　　“病人在里面？”那大夫的话打断了徐献的思路。

　　徐献点点头：“赵虎，你带他进去帮忙看病。”

　　至于他自己，有点怕见那姐妹，干脆就站在庙外。

　　虽然奇怪高衙内要他看的病人居然会在这种破庙，但之前自恃身份不想出诊的他已经领教过衙内手下那两名如狼似虎的家丁的蛮横手段，不敢多问，只是将手一揖：“那小老儿就先进去了。”

　　进门不久，屋内先是一阵喧闹，然后，赵虎和那大夫跌跌撞撞地被哄出门来。

　　赵虎边退边叫：“衙内请的大夫都不用，你们两个丫头真是不识抬举！”

　　徐献听到动静，一抬头，正与拿着木棒赶人的姐妹之一打了个照面。

　　那女子立即红了眼，高举木棒就冲过来，好在两个家丁是高太尉精心挑选出来保护他的，体格粗壮，也练过几手，一起冲上去，将她架开。

　　就在这时，庙内的姐姐也冲出来：“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妹妹。”

　　这次见面光线就亮多了，徐献终于发现，那姐姐嘴角边有颗黑痣。

　　“住手！”他叫了一声，两个家丁退了回来。

　　那姐姐也把还不情愿罢休的妹妹小声劝止，然后，她脸色苍白地看着徐献：“你们还来干什么？还害得我们不够吗？”

　　妹妹也在旁边一个劲地大叫：“滚，你们给我滚！”

　　吓得两家丁赶紧又挡在他面前。

　　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把两家丁推开，只是说：“我这次来没有恶意，只是听说你们祖父病得不轻……”

　　这话当即被妹妹打断：“别在这里假腥腥，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家祖的病情我们姐妹自会处理，衙内请回！”姐姐的态度一样坚决。

　　“滚，滚啊！”那妹妹又把棒子举起来了。

　　实在是没法勾通，看来，还是要用高衙内那套才成。

　　他后退两步，等家丁护上来，这才一声冷笑：“你们处理，你们有银两吗？让你们处理就是给你爷爷收尸吧！”

　　不待两姐妹说话，他又是一声冷笑：“这大夫虽然是我请来的，但又不是我家的，不想我帮忙，你们自己给诊费就成，非把大夫赶走，不是亲手害死你们爷爷吗？”

　　姐姐表情一再变幻，终于向那大夫道：“先生请进。”

　　看姐姐带着大夫进庙，妹妹转身正要跟上，突然又不放心地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不怕死只管进来！”

　　好在这庙很小，徐献苦笑着站在庙外，倾听庙内动静。

　　一阵安静后，庙里，大夫的声音传出来：“令祖只是郁火攻心，又受了风寒，老朽给你们开张方子，按方服药，再好好调养几日，就能痊愈。”

　　“谢谢先生！”

　　说话的应该是姐姐，她顿了顿，这才有些难以启齿地问：“先生，诊费需多少？”

　　“二两！”

　　“能不能宽限几日，小女子定会尽快奉上。”

　　“这个……”

　　听到这，徐献赶紧一声怒哼。

　　里面，那大夫的腔调立即变了：“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接着，脚步声就往外来，徐献赶紧让开。

　　来到庙门外，千恩万谢，两姐妹送别了大夫，然后，看也不看徐献，姐姐退进庙去，妹妹则是恶狠狠地又瞪徐献一眼，砰地将庙门重重扣上。力量之大，差点将破门都震落了。

　　叹了口气，徐献转向那大夫：“一会把药方给我再开一份。”

　　然后，他向其中一个家丁道：“你就守在这，有什么动静，立即向我禀报。”

　　带着按药方抓来的药，他回到高府。

　　叫来潘金莲，把药递给她：“一会李二（刚才一起回来的家丁）带你去一个破庙，里面有一对姐妹和她们祖父，那祖父病得很重，你把药煎了，想办法让那姐妹同意让他吃药。”

　　这番话说得很不清楚，潘金莲奇怪地看他一眼，应了声是。

　　徐献当然是有他的打算的。

　　潘金莲严格说起来也是被他抢回来的，相信她的境况足以引那两姐妹的共鸣，办起事来也会容易不少。这也是高府丫环众多，他偏偏让潘金莲去的原因。

　　他们离开没多久，之前留下的家丁急匆匆地跑回来：“衙内，庙中一个女子进了家瓦肆！”

　　“瓦肆？”

　　“就是窑子！”

　　这次徐献懂了，是妓院！她们宁可卖身也不领自己的情吗？

　　怎么说那姐妹也是他的女人，绝能让她沦落到那种地方！

　　怒火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徐献大叫：“来人！”

　　“少爷有什么吩咐？”

　　“给我把家丁护院点齐了，少爷今天要发飚！”